生态恢复典型项目 | 重生于此：洱海生态修复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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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菜花是中国独有的珍稀易危水生植物，被称为清洁水体的指示种，见证了洱海从生态日益衰化到湖滨带复苏的过程；它的重开代表了湖泊再度恢复到韧性、健康、可续的自然状态和式微的人文景观的复原。

作为从古至今当地白族人的聚落地和水崇拜圣地，洱海紧密连接着此地的居民和土地。设计团队利用这种与水的密切而独特的连接，通过重新审视自然的赠与，以最小干预的设计方式最大化地发挥自然功能；重振了大理逐渐衰败的标志性水域，使少数民族文化景观恢复、生态恢复和濒危物种栖息地恢复与活跃工业和农业相辅相成。

这项生态修复工程在环洱海沿岸建立了129km长900ha的开放式保护区。建成后洱海水质显著提升，生物多样性困境被扭转；随着海菜花开，海菜花所代表的人与湖泊的纽带也被重新缝合，并为气候变化下的全球湖库系统提供了一种可供参考的应对策略，人与水平衡存在的地方。

场地情况

洱海位于中国西南边陲的苍山脚下，是大理的母亲湖。它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一部分、重要饮用水源地，也是众多少数民族聚落地，为大理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自然资源与环境。然而近年来，这一高原湖泊的自然景观、地质地貌、生物资源等都受到城市快速发展的影响，生态退化严重。人口聚集和旅游产业飞速发展更加剧了人地矛盾。昔日清澈的饮用水源地现面临着富营养化、水华爆发、多样性下降、入侵物种加剧等问题，特征物种如海菜花在IUCN Red List of Threatened Species中被列为VU，当地尚水的少数民族文化的延续也遇到了困境。

创新的区域景观的规划方法

繁杂的场地限制条件迫使设计团队提出了具有创新性的区域景观规划方法：重新审视自然的赠与，对多重社会挑战做出动态的适配回应，扩大自然做功的能效。从生态空间格局、生态系统质量、生态胁迫和社会参与等因素构建目标框架与评估体系，以达到包容性治理和持续提高湖滨带韧性、环境健康和人类福祉的成果。项目于2018年3月启动，并于2021年底完工。在多学科合作、政府介入与公众参与下，一个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的流域尺度治理体系被构建。

湖滨带的复苏

系统化的治理体系，将设计视野从流域环洱海的局部缓冲带扩展到整个流域的平衡维系，提供了一种以景观学来重构生态基底、缝合人地关系的方法。设计遵循当地传统的自然与生命观念，通过一系列框架系统相互叠加筛选，自然衍生出以下具体设计策略：

生态搬迁

洱海周边人口的剧增和旅游业的兴盛产生促使村镇边界逐渐侵占岸线，加剧了湖区生态系统的崩溃。项目团队综合历史岸线、生态敏感性等因素为治理划定生态红线，旨在为该区域的环境保护提供一条生态通廊；并与政府在内的多方组织研讨，通过了一项生态搬迁计划。这一过程充分体现了公众参与的可能。居民对修复洱海这一愿景态度积极，在经过协商和补偿安置后腾退出了宝贵的滨湖土地用以生态修复。该项前所未有的湖泊保护拆迁工程，涉及8个镇52个自然村1086栋建筑，在此基础上湖滨带振兴计划得以顺利实施。

重塑湖岸自然空间

长期无序发展也导致了流域生境比例失调。团队通过调研同纬度其他高原湖泊湿地生态系统与洱海历史生态系统特征，在水陆交界带重塑3:7的蓝绿比以及绿地中6:4的干湿比，助力物质循环和能量流动，使湖滨缓冲带得以发挥其本身生态功能。并根据不同生态基底将湖岸进一步细分成12种类型，针对不同类型构建适配模块，因地制宜且高效地解决全线生态恢复问题，形成洱海新的生态屏障。

调蓄塘和沟渠湿地体系

不同学科的成员被均匀分配到每个工作小组，按桩号分段开展设计，逐一测算200多条入湖沟渠、18条主要河道的水量和污染负荷。并结合汇水分区内的相异情形进行适配设计：确立污染物削减目标、湿地工艺、对应填料和净化植物配比，形成净化湿地模块。高污染初雨由多级截污系统消纳，后期低污染雨水再溢流入缓冲带进行次一级的净化，完整的调蓄塘和沟渠湿地体系最大限度发挥了缓冲带截污和净化的功能。

河口湿地

上世纪的防洪和水位调控工程渠化了河道，阻断了河口的强自主恢复能力，使栖息地迅速萎退。团队利用其高韧性的特点，在再野化(re-wilding)场地的过程中只做了最简单的梳理，即拆除原有渠化河道，在物理空间上尽可能模仿自然河口的打开。缓坡的增加增大了不定期可淹没区域，依靠自然做功自主恢复生态。消落带在一两年的冲刷淹没后，其多样性和自养能力均高于预期，本土的物种也迅速回归，形成了具有本土适应能力的河口的三角洲生境。

会呼吸的湖泊

水下森林吸收氮磷成长及消亡、腐植冲上岸边通过太阳照射钙化、氮磷随之排出湖体。这是湖泊自净的重要过程，而传统的做法可能会将这些不够“美观”的浅滩抹除。团队通过研究风向、水流、结合现场踏勘，确定湖泊自净的物质交换点的位置，在设计中积极保留了湖泊的这些呼吸口，同时疏导游人不要过多接近，优化区域驳岸形式来辅助增强湖体自净能力。部分排出物通过浪涌冲至岸边进行自我消纳，剩余部分由集中人工收纳。节省72%人力耗费，增加58%排出量。

可持续自管理体系

所有的设计及施工时序都考虑了场地演替的自然规律，旨在形成能够自我维护、抗干扰强、动态平衡的自管理生态系统。例如在滞留初期雨水的表流湿地系统中，雨季的暴雨常常使得前置净化措施饱和，而大理年2000mm的蒸发量使旱季湿地维护成为严峻挑战。为此团队采用了深浅分区的大面积缓坡草坪，选取本地草籽混播，保障一定缓冲、净化功能的同时兼顾了旱季草地的耐践踏性，大大降低了湿地维护成本。另一例子中，上述提到的藻类定期的收集与清除入侵物种的工作被结合起来，以维持较低人工介入、不增加额外成本，为本土水下及湖滨带群落提供自然恢复的空间。

低干扰服务系统

在基础设施的选线及布点以尽可能降低人为扰动为目标，设计仅在湖滨带内设置了一条供生态监测和慢行交通的6.5m环湖通廊，使环湖连贯的漫步和骑行成为可能；道路局部穿插2m砂石步道，并混播了草籽，通过植物根系加强面层的固化效果。此基础上串联布点基础服务设施，如本土文化元素驿站、清洁能源的观光游览车、消隐观鸟平台、自然材料坐凳、低照度月光照明、智慧系统高效管控等，满足周边村落人群及游客的基本需求，引领低碳、健康的生活方式。

延续本土文化

整体规划方案致力于尊重、保护和强调场地内的独特遗产，使少数民族文化景观恢复与生态恢复相辅相成。例如洱海边的居民有在村头唱戏的习惯，设计将这样的传统空间保留在洱海边，既释放了洱海的生态价值，又形成了具有认同感的地域景观。现在，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动听的白族“山花体”，传统风习得以延续。还有一家幼儿园，小朋友们的课堂不再局限于围墙之内，而是拥有了整个洱海。设计重塑了人、社会与自然的关系，影响了人们的生态观念。本地老百姓说，这个就是他们小时候，没有被开发前洱海的样子。

设计成效

自然湖滨缓冲带建成后，其中350ha自然净化湿地可消减COD 1160957kg/a、TN 59540.7kg/a、TP 17963.7kg/a，洱海水质稳定靠近II类水质，当地动物多样性指数大幅提升，鸟类数量明显增多。最重要的是，代表清洁水体的指示植物的海菜花也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野，海菜花生物量占比和建设前比较增大了6倍，面积达到了10万㎡左右，并且还在不断扩大。

洱海湖滨带保护工程不仅提出了保护自然景观和解决人地矛盾的有效方法和战略，体现景观解决复杂社会经济等问题的能力和对政策的推动，逆转了不合理开发造成的损失，更见证了一个地区的良性的、富有责任感的发展历程。项目拓展和丰富了原住民的生活，展示了少数民族的生产生活、居住以及建造的文化，提供了重新认识和构建他们与湖泊之间的关系的渠道。目前洱海地区平均客流量达到1.16万人次/天，自行车等慢行交通设施每天使用人次可达4000次以上，中小学自然教育活动迅速攀升，摄影爱好者和徒步者也出现井喷式增长；改善的环境也辅助了当地产业结构升级，促进可持续发展，保护了当地的特色的文化和历史。

洱海生态廊道建设项目，自建设以来不仅多次登上人民日报头版头条，还从全国同类别60个申报项目中脱颖而出获得了2021首届LA风景园林奖•生态贡献奖。

并于今年荣获2022LILA基础设施奖，体现了华建集团建筑装饰环境设计研究院通过洱海湖滨缓冲带建设实践、探索“保护+”建设理念的生态践行，也彰显了LILA对于洱海生态修复工程中人、社会与自然之间关系重塑的高度肯定。未来，环境院将继续发挥在景观生态板块的专业实力及综合优势，以基于自然、尊重自然的方式塑造城市生态韧性，于更多项目中营造美好景观生态体验，并携设计使命与生态保护和绿色发展同心同行。

项目名称：大理市环洱海流域湖滨缓冲带生态修复与湿地建设工程

建设单位：大理市洱海生态环境保护“三线”划定项目工程指挥部
项目地点：云南省大理市
项目规模：898.34ha，环洱海一周，129km，村庄段宽度15m，郊野段宽度100m
设计/竣工时间：2019年4月-2020年12月

设计单位：华建集团建筑装饰环境设计研究院
指导总师：应博华
项目负责人：杨凌晨
项目经理：王骞永
总控团队：杨凌晨、郭振华、费景波、王雨晨、魏宁
景观方案设计：王庆、曹旭、刘丽、聂蓉、片照岩、张敏杰、张立达、许玲
施工图设计：朱晓韵、张俊晨、罗忠华、姚靓凯、蒋贵洲、裴洁、瞿浩源、熊廷柱、张晓松

内容来源：上海现代建筑装饰环境设计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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